【帝弥雷特】Wild Heart 04

summary:半兽国王×野生佣兵的美女与野兽童话au。

warning:年龄操作/一方兽化/剧情魔改,觉得逻辑圆不上的时候在心头默念三遍这是童话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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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得到一声简短的回应后,杜笃推开了门,对着房间那头躬身行礼,接着便退至一旁的角落,像一副真正的装饰盔甲一样伫立不动。直到这时,贝雷特才有机会看清眼前这个屋子。

并非他想象中那种动辄可以容纳几十上百人的宴会厅,这个城堡中为数不多仍在使用的狭长房间看起来更像一个私人餐室,布置着长条餐桌以及十来把似乎完全多余的靠背椅。此外,他也不太能注意到别处的装潢——屋子里太暗了。穹顶上枝形吊灯影影绰绰的轮廓如同海面的黑雾里出没的岛屿,餐桌上倒是隔几步放有一盏烛台,除了一小块桌面哪儿也照不亮。桌上有细碎的响动,贝雷特猜测那应该是会动的杯盘刀叉或是某些更神秘的侍从在布置餐桌,总不可能是老鼠——开什么玩笑,老鼠或许敢在人类国王的眼皮子底下造次,但它们能不服从这位野兽国王吗?

屋里有壁炉,就在正对大门的尽头,在房间主人的背后熊熊燃烧着。火光勾勒出被厚重的兽皮斗篷包裹的身形,那是帝弥托利——贝雷特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尽管他的面容仍然隐藏在阴影里,看起来阴晴不定,难以捉摸。他单手托着下颌,右眼藏在漆黑的眼罩后面,苍蓝色的左眼紧跟着贝雷特的一举一动,像极了躲藏在灌木丛后面饥肠辘辘的狮子。

而这次,他们中间没有铁栅相隔。

贝雷特有点后悔了。就算这是个童话故事,也一定不是关于王子的,而是被女巫的糖果屋引诱的傻孩子。他想尽可能离他远点,伸手摸到长桌这一头的椅子,慢慢把它拉了出来,但帝弥托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坐到这边来,佣兵。”他这样说着,指尖在右侧桌面上轻敲了三下。

贝雷特在原地站了几秒,觉得最好放弃无谓的挣扎。他不情不愿地走上前去,坐在他旁边,硬着头皮等待帝弥托利进一步的发号施令。

但他没再说什么,也并不招呼他,自顾自地切起面前那盘带血的牛肉。贝雷特只好将其看作某种许可,拾起了自己的餐具。下一秒,他发现自己捏着银汤匙的手在轻微地发着抖。

他是在……害怕吗?

贝雷特感到了困惑。他记事起杰拉尔特就在教他用剑,倒在他面前的敌人数不胜数。鲜血和死亡都不曾令他退缩,他又怎么可能忌惮区区生者?

但杰拉尔特并没有教过他跟活人打交道,从来没有。或许他觉得没有必要。他一直更倾向把贝雷特谨慎地藏在身后,像是不敢或不愿把他暴露在那些心怀各异的雇主或同伴面前一样。直到最后,他也没来得及告诉他应该怎么做,就匆匆离开了他。

贝雷特后知后觉到父亲对他的保护,而从他离去至今,他甚至没有机会好好哀悼他的牺牲。此刻他无比的想念他,没有他的支持,他看似坚硬的外壳顷刻在重压面前碎如齑粉,孤立无援的绝望和盘桓不去的悲伤再度悄然聚拢。

那只敏锐的独眼没有错过这些。

“你吃不习惯吗,佣兵?”

贝雷特摇了摇头。

“那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饿。”

“两口汤不至于填饱你的肚子。”帝弥托利靠近了,他的身体把贝雷特和壁炉发出的火光阻断开来。“为什么?看着我的样子,你吃不下去?”

他很容易被贝雷特的一言一行所激怒,贝雷特不想冒这样的风险——他的喉咙现在还隐隐作痛。但对于这无理取闹一般的发言,他实在是无话可说。

不幸的是,他的沉默被视为了认同。帝弥托利揪住他的领口,一把将他拽过了小半张餐桌。贝雷特的身体碰翻了他的高脚杯,冰镇的红酒浸透了他胸前的衣物,他不禁全身颤抖——一半由于冰冷酒液,一半由于不知所措。

“说话,佣兵。”这两个词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贝雷特被迫直视着他,因此得以注意到帝弥托利身上发生的某种微妙的变化。走进餐室的时候,尽管始终看不真切,但他仍旧可以断定坐在面前的是个人类,可现在,他的瞳孔变得细长、犬齿变得锐利,而他的指尖甚至已经抓破了贝雷特的衣领——贝雷特想起来了,这是那头险些扼杀他于掌中的野兽。

他摸到了自己的餐刀,悄悄在手中握紧。用来切割食物的工具远谈不上锋利,但如果他用上足够的力气,再瞄准一个脆弱的部位——比如,那只眼睛。

可是,他真的要这么做吗?那是帝弥托利身上最像是人类的地方了……

“都冷静点。你吓坏他了,山猪。”严肃冷漠的青年男人的声音打破了餐室内可怖的寂静。贝雷特不知道那是谁,但他看见帝弥托利眼中的凶光在一丝惊愕的情绪后骤然消退了,他胸前的桎梏也慢慢放松下来。等到力道减弱到容许他抽身而出,他毫不犹豫地闪身躲到帝弥托利够不着的地方。

“不是因为你。”这是他迟来的答案。“是因为我死去的父亲。”

贝雷特余下的勇气和力气只够撑着他说完这句话,没能派上用场的餐刀顺着掌心悄无声息地滑落在地毯上。他没有再看他一眼,也没有再浪费一秒时间,转身逃了出去。

他一路跑到楼梯前,听到身后的动静就知道是杜笃追上来了。

“阁下!”随后响起的声音证实了他的想法,“艾斯纳阁下!请您不要误会……”

“误会?”贝雷特停下了脚步,指向餐室的方向。“你把这叫作‘误会’?你没看见吗,他想杀了我!”

“陛下不会这样做的。无论您是否相信,他都很……重视您。”

“我不懂。”贝雷特直言。“他的确很享受恐吓猎物的感觉。”

“不是的。”骑士盔甲连连摇头,“请您不要把陛下想象成野兽。”

“那他最好别表现得像只野兽。”

骑士盔甲发出了叹息。

“也请您试着从他的角度想想吧。他还是纯粹的人类时,就遭遇了人世间所能遭受的最大的不幸——亲人离世、挚友背叛,接着又背负着令人生不如死的诅咒,独自在这孤僻之所虚度百年光阴……您是这么多年来他的第一个人类同伴,可他已经不记得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这并不全是他的错啊。”

贝雷特不说话了。

杜笃看出他的动摇,上前了一步。“您的衣服脏了。走吧,我带您去浴室。”

贝雷特抬起头:“你们还有……浴室?”

皇家浴室同样是城堡中少数维持着正常运作的设施之一,不知通过怎样的方式加热的地下泉水源源不断从三只石狮头张开的巨口中流淌进浴池。贝雷特全身浸泡在散发着腾腾蒸汽的热水中,任杜笃拿着他的衣服离开,又带着浴衣回来。

“缝匠说损坏得很厉害,恐怕得花一点时间才能补好。不过,我们找到了王宫过去收藏的一些衣物,您可以回房间试试看有没有合适的大小。”

贝雷特不舍地从池子里爬出来。回到房间后,他惊讶地发现杜笃口中的“一些衣物”实际上已经塞爆了他的衣柜,并铺满了床、桌子和椅背。而梅尔赛德斯正乐此不疲地挑选着。“试试这件,还有这件!我记得这些是帝弥托利十六七岁时穿的,那时他大概和您差不多高。咦,怎么大了?”

“饶了我吧,梅尔赛德斯。”贝雷特叹了口气,把满屋子衣服一件件地收起来。“我现在只想睡觉。”

“好吧……您好好休息,明天见。”梅尔赛德斯不无遗憾地和杜笃一起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叮嘱,“那几件睡衣的话大一点也无所谓,您就穿上休息吧。”

贝雷特是真的累坏了,他叠的叠、塞的塞,想方设法把衣服都弄进了衣橱和衣箱,头一沾到软绵绵的鹅绒枕头就陷入了梦乡。正睡得迷迷糊糊时,他听见有人在敲他的门,多半是杜笃忘记提醒他明天要做些什么,或是给他送什么东西——说不定是补好的衣服?这也太快了,大概他们都不用睡觉的吧。

“进来,杜笃。”他含糊地说。

门在片刻犹豫后被轻轻拧开。第一声脚步响起的瞬间,贝雷特已经清醒了过来——来人绝对不是杜笃。眨眼间,他已经滑到了远离房门的那侧床边,下意识往枕头下面探去,却摸了个空——他的匕首也被收走了。贝雷特迅速回想起几条咒文,但此刻只怕也无力施展,摆脱艾黛尔贾特的追兵耗尽了他的全部魔力。

他没有锁门。他太累了,也可能是久违的热水澡把他的脑子泡迷糊了,但这都不是大意到连父亲教他的最基本的头条生存法则都忘记的理由。无奈之下,他使出了最后一招。

“不想死的话,就站在那儿别动。”

他并没有指望口头威慑能发挥什么作用,但来人还真就站着不动了。

帝弥托利的脚步尴尬地停在门外,过了好一会儿才生硬地开口:“别害怕,是我。”

是你才要害怕呢。

贝雷特越发警觉:“你来做什么?”

“我想告诉你……我很抱歉。”

……就这?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我十六岁那年,我父母和哥哥死在了同一场意外中,一直到今天,那种深入骨血的悲伤都仿佛还触手可及。失去亲人的痛苦是永远无法磨灭的。”

房间里一时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还有帝弥托利的手指在门把上无意识的敲打。贝雷特心想,这应该是他紧张的表现。

半晌,他小心翼翼地从床后露出半个身子:“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因为,所有的一切。”帝弥托利的声音听起来局促而又疲惫。“请原谅,有时候我会变得……很不像我。”

现在的你是真正的你吗?贝雷特有许多问题想问,但他知道帝弥托利自己可能也没有答案。最后,他仅仅是说:“我知道了,请回去吧。”

此刻,帝弥托利才像是终于敢正视他。他的眼睛在落到他身上时诧异地瞪圆了。

“那是——我的睡衣吗?”

贝雷特也愣住了,他低头看了看:“要我还给你吗?”

“不,不,你穿着吧,很适合你……祝,祝你晚安。”

贝雷特还没来得及回话,帝弥托利已经逃走了,——连房门都忘了替他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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